1969年春节刚过不久,尽管重庆朝天门还被严冬的寒冷裹挟,首批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就聚集在了两江交汇的码头。随着催人激奋的汽笛声响,带着对共产主义无限美好的憧憬,随着“革命的滚滚洪流、滚滚洪流!”,我与千千万万知识青年一道,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,告别亲人、告别学校、告别家乡,奔向广阔的农村、奔向遥远的边疆、奔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上山下乡干革命。
我落户武陵山野,从此在穷乡僻壤中挖土、种庄稼、挑粪、背牛屎、锄草、割谷子、破坏原始森林、沼泽地带……很快我开始困惑:为什么正当我们应该学文化、学知识、学科学时,将我们倒退到农耕文明中?
1968年夏,上山下乡前留影
因为出身“黑”,下乡10年后我才随云南知青的返城大潮回到城市,回到家。
转瞬至今,40年了,那过去了的10年知青经历仍让我不堪回首,但又挥之不去。武陵山野中扑实厚道的老乡、春夏秋冬的梦幻、奇花异草的芬芳、高山林海的浩翰……又让我始终念念不忘,难以忘怀。正是武陵山野,见证了我的远大理想,见证了我的青春年华。
第一次重返武隆火炉乡
30年转瞬即逝,儿子知道我有始终解不开的心结,2010年6月,他带着我回到曾经落户的山村。当我踏上第二故乡那熟悉的土地时,发现变化不大,山,还是那样贫脊的山;人,还是那样厚道的人。我建造的知青屋还在,只是破旧不堪了。当我又想去拜访当年下乡时的许多老乡时,却得知他们大都已过世,而看见的是不相识的新生一代。我为此好感叹,光阴似箭,曾经的第二故乡已物是人非了。
2010年6月5日,儿子带我回到离别30年的知青屋
武陵山乡
第二次重返武隆火炉村
有知青情结的不至我一个,2013年3月15日,知识青年上山下乡44周年时,我们中学一行8个老知青(5男3女),在带头大哥的率领下,请了一位“意大利”师傅,驱车重返落户的武陵火炉乡,去追忆风华正茂时的跌荡人生。
在乌江老码头留影
这是我曾经落户的村庄
与火炉老乡留影
第三次重返武隆火炉村
2018年4月5至7日,火炉村的4个知青,再次在知青带头大哥的引领下,第三次重返火炉乡。令大家惊喜的是,万峰村70后的朱村长接待了我们,他热情好客,让我们吃住在他家,还烧起火盆让我们烤火,哇,他似乎又将我们带回到围着火坑取暖的知青岁月。第二天,朱村长带领我们去观看了万峰休闲避暑村,那是万峰人专为我们老去的知青安度晚年修建的呀。顿时,一股暖流涌进我们的心头,火炉山乡的老乡没有忘记知青,他们还为知青的晚年打造了一个令人惊喜的世外桃园。
接着,过去我落户生产队的老乡,也是70后,开车带我们去游历了武陵山野那梦幻般的景色:龙坝梦冲塘、龙溪古渡、大河坝、犀牛古寨风景区、原昌河,晚上原昌河一老农还请我们吃了麻辣鲜香的烤魚。
这次还让我惊喜的是,我们的带头大哥早已成为火炉乡的“荣誉村民”,他得到各方厚爱,让我们也成为火炉乡的“贵宾”,受到热情款待,真有受宠若惊的感受。
4个回乡老知青和朱村长合影
朱村长为我们老知青安度晚年修建的万峰休闲避暑村
令我好惊讶,我都离别40年了,老乡们还保存着我的知青屋。
与生产队70后新生代合影
10年知青经历,不堪回首,但又挥之不去,尽管武陵山野中的老乡善良、宽厚,但我仍忘不掉那10年武陵山野中的贫穷饥饿,地老天荒中蒙受的莫大人生屈辱,还有野蛮血腥的屠杀和“知青吃人”。我的知青小说《梦断武陵山》已成为我挥之不去的记忆,有人说:“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。”《梦断武陵山》中被毁灭的不单是一个女知青如花似玉的青春,更是一代人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。
还好,当我10年中三次返乡时,火炉乡亲们那纯扑、善良、宽厚的乡情仍让我内心充满亲情,火炉村已是我的第二个故乡,注定她是我晚年的乡愁。